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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盒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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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盒子

沈灼灼從來沒想過, 自己有一天會在森林裏狩獵。

野味在現代可不能吃,不過她現在在古代,現代法律在這裏不適用, 而且這也算是不得已而為之了。

沈灼灼專挑兔子野雞來打, 這兩種動物比較安全,肉質也比較好吃。

收獲頗豐,方楚星還沒找到幾味藥,沈灼灼已經打了一小籮筐,她必須盡快去處理好,不然血腥味很可能會引來大型動物。

方楚星看這一片沒有她需要的草藥, 幹脆和沈灼灼一起去溪邊處理動物,她處理動物的速度和手法都比沈灼灼這個狩獵者要專業。

不得不說,學醫的人就是牛!

“這些夠咱們今天吃了,等明天有人醒了,也能給他們吃兩口填填肚子。”

方楚星有點兒想回去了, 身處森林中,樹木遮天蔽日, 什麽都看不見,讓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安之感。

“行,藥材夠了嗎?”沈灼灼將處理好的山雞扔到框裏,已經開始幻想野雞肉的味道了。

“熬成湯能減輕迷藥的作用,幸運的話今天晚上他們就能醒了。”

方楚星說到這兒,臉上多了幾分開心, 進山後的運氣屬實不錯。

“看來是天無絕人之路, 唉, 咱們今天也回不去,連著兩天出來沒有音訊, 不知道阿姐她要急成什麽模樣。”

沈灼灼拿溪邊的小草搓出草汁,塗抹手上,洗去那層血汙油膩,然後她揉了揉肚子,她想吃阿姐做得桂花糕了。

說起家人,方楚星嘆氣低頭。

阿灼的姐姐疼愛她,性格也比較開明,想來找到阿灼後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,她母親就不一樣了,以她母親的性子,她回府後,母親一定會打斷她的腿,讓她十天半個月別想下床!

打斷腿是誇張了,但請家法,打得她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,這十分有可能。

方楚星聳聳肩,不敢想了,她如今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。

沈灼灼和方楚星開啟了野外生存模式,而在京城的人,則開始瘋狂的搜索中。

方學入了周安縣主府後,第二天一早就帶著一大堆護衛往沈灼灼她們義診的地方走了,而沈清瑤的信第二天才送入宮中,謝秋蒔得到消息後,立馬派了百餘名的周家侍從。

兩處加起來得有三百來人,這麽多人找兩個人,為防有心人中傷兩名未婚姑娘,還得私下行事,過程十分艱難。

因為三百來人不能一起走,分散開來又沒辦法及時匯集所有情報。

沈灼灼她們在烤雞的時候,沈清瑤已經從京城出來了,她要親自在這邊坐鎮,所有情報匯於她手,她要盡快找到妹妹。

剛過午時片刻,終於有了消息。

附近發現了車轍印記,順著車轍的痕跡,找到了沈灼灼和方楚星出城時乘坐的馬車。

現在馬車上空無一物,只有大馬在路邊拉著車吃草。

“在哪兒發現的馬車?”

“回小姐的話,是在附近一座名為西山的山腳底下。”

西山是一座小山,土地貧瘠,因此人煙稀少,十分荒涼。

所以後來這座山的山腳處,就成了一處亂葬崗,許多城中無人收斂的屍骸都會扔到此處,成為亂葬崗後,這裏傳出去許多稀奇古怪的傳說,嚇得人們更不敢往這邊來了。

沈灼灼和方楚星是出來義診,她們的馬車怎麽可能跑亂葬崗去,現在在那邊出現,極為不尋常。

“搜山。”

沈清瑤就兩個字,她懷疑妹妹在山上,底下搜了半天沒有蹤跡,那就去山上看看吧。

騎馬到山下,沈清瑤擡頭看著西山,率先領人上山去了。

她有一種預感,沈灼灼就在山上。

此刻沈灼灼已經吃飽喝足,方楚星為那些病患配藥去了,沈灼灼幹脆跑到昨天晚上偷聽的房子裏,去尋找線索。

答案當然是什麽都沒有,那兩個人就住一宿,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木盒子,怎麽可能落下別的線索?

沈灼灼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轉了半圈,空手而歸,本來打算就這麽走了,結果要走之前,她突然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茶壺。

沈灼灼歪了歪頭,昨天那倆人喝茶了嗎?

既然起了疑心,那就去看看,沈灼灼走到桌子前將茶壺的蓋子打開,裏面是泡過的茶葉,沒有多少水了。

這茶葉可不一般,之前沈灼灼在謝秋蒔那裏喝到過,是地方專門進貢皇室的茶葉,一般人別說喝了,見都沒見過。

但是現在,那兩個藏頭露尾的歹人,臨時落腳竟然就喝了這種茶。

是不知道茶葉的珍貴,還是說,故意留下的破綻。

沈灼灼想了想,掏出香囊,將裏面的香料扔掉,又將那些茶葉倒出來,等幹了一點後,拿手帕包起來。

她對茶葉的了解並不是特別深,具體是哪兒的茶葉,到底是供給皇帝還是宗室,要謝秋蒔去看,不管那背後之人是出於什麽目的,將茶葉留下,她都要來咬這個魚鉤。

“阿灼,有人醒了!”

方楚星驚喜的聲音從外面出來,沈灼灼將手帕塞到香囊裏放好,揣到懷裏,確定不會灑也不會掉後,才往外走。

她希望這樣做能讓茶葉保持原味,別被香囊裏其他味道影響,以至於讓謝秋蒔判斷不出來。

“誰醒了?”

“一個孩子。”

方楚星小跑過來,湊到沈灼灼面前小聲說:“他說他認識那個人。”

沈灼灼先左右看看,確定周遭出了鳥蟲以外,沒有任何人,“你這麽小聲做什麽,他認識誰啊?”

方楚星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,不好意思笑了笑,“把他迷暈的人,他說那個人是……”

“噓!”沈灼灼聽到這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她趕緊捂住方楚星的嘴,“咱們去屋裏說,別在外面。”

方楚星不明所以眨眨眼,剛剛不是還說她說話太小聲嗎?阿灼現在說話更小聲!

但好刺激啊,是以前在深閨中從未感受到的刺激,好像她在和姐妹一起揭露一個大秘密,方楚星跟著沈灼灼進屋,打開門和窗戶,又坐在離門窗比較遠的位置,確保能看見外面沒人,還能叫外面的人聽不見她們說話。

“你說,那個孩子知道蒙面黑衣人的身份?他怎麽能看出來?”

侍衛和百姓身上的迷藥劑量都很大,就算方楚星妙手回天,也不可能一劑藥下去,就將他們弄醒,唯有這個孩子,他喝了藥就醒了。

說明下藥的人特意在他身上減少了藥量,只是讓他睡了一覺罷了。

“他說,為首那人,是他姐夫。”

繡娘的弟弟?

沈灼灼聽到方楚星的話後,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,可是隨後她就皺眉了,“不對啊,跟著一起被綁來的人,全都是附近村子裏的百姓,他們沒有錢看病吃藥,才來義診這邊。為首的黑衣人身份不會太低,能與他談婚論嫁的女子,家世也不會太差,一個家世不差的孩子,怎麽會孤身一人跑過來義診呢?”

沈灼灼覺得這話裏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。

“他人在咱們之前那個院子裏,你要不要去問問他?”

方楚星也說不明白,幹脆讓沈灼灼去問問孩子本人。

沈灼灼當然要去問,她真的很想確定一下那孩子怎麽過來的,到底是巧合,還是人為制造的意外。

結果她孩子沒見到,見到親姐了。

沈清瑤一馬當先,沖入了寨子,看見西山上的密林中隱藏著如此一個頗具規模的山寨,沈清瑤很是驚訝,她剛停馬下來,就看見和方楚星從院子裏走出來的沈灼灼。

“阿灼!阿灼你怎麽樣?”

完全忽視了一旁的方楚星,沈清瑤連忙上前打量沈灼灼,確定沈灼灼四肢俱全,臉上也沒有憔悴的模樣,才松了口氣。

她還從沈灼灼身上聞到一股烤雞味。

可以,看來孩子自己在山上,過得挺舒服,她到現在還沒吃飯呢!

驚喜之後,就是後怕引起的憤怒,“我給你安排的護衛呢?你的貼身婢女呢?”

沈清瑤的憤怒沒有沖著沈灼灼去,在她看來,妹妹不是個思慮不周的人,無人前來報信,一定是有人從中作祟,而她給沈灼灼安排的六個人,簡直都是廢物,六個人一起,還逃不出一個能通風報信的人。

看來這六個人不適合跟在妹妹身邊,回去就換人!

沈灼灼看見姐姐可高興了,聞言直說道:“都還暈著呢,阿姐你不知道,我差點兒就見不到你了!我之前一直在想阿姐什麽時候來救我,特別害怕,還好阿姐來了!”

她說著,頭在沈清瑤的肩膀上蹭了蹭,默默撒嬌。

看到她這樣,沈清瑤心裏多大的氣都消了,取而代之的是愧疚。

沈清瑤伸手揉了揉沈灼灼的頭,低聲道歉,“別怕別怕,對不起,都怪姐姐來的太慢了,阿灼餓了嗎?跟姐姐回府去,姐姐給你做桂花糕吃。”

“嗯!好!”沈灼灼重重點頭,沖沈清瑤笑得賊甜。

和昨天晚上那個翻墻潛行的武功高手完全不一樣,也和上午冷酷無情,狩獵動物的獵人不同。

方楚星直接看傻了,一個人怎麽能有這麽多種樣子,阿灼她都多大了,竟然還跟姐姐撒嬌!

她弟弟自打六歲後,就沒跟她撒過嬌,今年七歲的妹妹也越來越不可愛了,還跟著母親一起,規勸她走“正途”,不要研究醫術這種歪門邪道。

想到自己的家人,方楚星情緒低落下來,她好羨慕沈灼灼和她姐姐之間的親人氛圍,自打她父親離開後,她再也沒有感受過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了。

“這位便是方小姐吧?方小姐可有受傷,有沒有被嚇到?”

沈清瑤終於意識到還有個方楚星在旁邊,對於這個和自己妹妹一起落難的小可憐,她愛屋及烏,同樣很是關心。

“多謝清瑤姐關心,楚星無事。”

方楚星跟著沈灼灼一起喊姐姐,她和沈清瑤其實就差了五個月,但比起成熟穩重的沈清瑤,她更像個沒長大的孩子。

“沒事就好,周安縣主和方先生很擔心你,他們還在京城等消息,你們快跟我回去,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入城,叫他們親自看一眼,以免又掛懷一夜,難以入睡。”

方楚星聞言,滿臉不敢相信,擔心她到難以入睡?母親會如此嗎?總覺得母親是被氣得睡不著,就跟以前一樣,一看到她行醫,就被氣得成宿頭疼,睡不著覺。

方楚星想到這兒,低落地垂眸,她咬了咬下唇,沖沈清瑤行了一禮,翻身上馬走了。

臨走前還不忘跟沈灼灼說一聲,幫忙照顧一下她的貼身侍女白術,等她醒了,就送回周安縣主府上。

“阿姐知道楚星是我先生和周安縣主的女兒了?”

等方楚星離開,沈灼灼拉住要走的沈清瑤。

沈清瑤點點頭,“時間有些來不及,咱們路上說吧。”

趁早趕回京城,省得被關在城外。

“阿姐不要著急,再待一夜又怎麽了?現在府上可沒人等著咱倆回去。”方楚星必須快些走,是因為她父母弟妹都在等她,而沈府這邊只有沈灼灼和沈清瑤兩人,兩人在一起就是家了。

沈清瑤這才想起來,阿娘和妹妹們都在黑山鎮。

“來,阿姐,我有件事要同你說。”

見沈清瑤不走了,沈灼灼拽著沈清瑤往沒人的院子裏走,就剛剛她和方楚星說話的院子。

她將自己昨天和今天的經歷說了一下,著重強調了那群人有多麽藏頭露尾,又有多麽行為分裂。

最後她問沈清瑤,“這個花紋到底是京城哪家繡坊的標識啊?”

手邊沒有標識,沈灼灼幹脆徒手畫,昨日那寫黑衣人用過紙筆,屋子裏有存留,墨跡早已幹了,還得現磨。

等沈灼灼畫完,沈清瑤定睛一看,就認出來了。

“錦繡閣,長安公主最喜歡這家鋪子的衣服,錦繡閣每個月都會為長安公主做一件衣服,衣服做完才會接外客,有時候還會為皇後制衣,在京城中赫赫有名。”

沈灼灼明白了,皇後和公主一起打廣告的鋪子,明星同款店鋪,還是走高定路子的那種。

“也就是說,它家的標識,認識的人很多。”

“不,恰恰相反,你畫得標識是它家用來裝衣服的盒子上的,這種標識,極難造假,區分明顯。你看這裏,這裏有一個字。”

沈清瑤指向畫紙的一個角落,沈灼灼堪稱照相機記憶,看了一眼就將花紋覆刻出來,只可惜她當時在窗外看到的有限,在房頂上更是視線受阻,畫的並不完整。

落在紙上,表面的圖案還挺完全,邊角的地方就很潦草了。

沈灼灼看了半天,也沒看出沈清瑤說的字在哪兒。

“哪裏有字啊?”

“畫落於紙上,看不出高低錯落,盒子四四方方,它的高低長寬都會改變上面的花紋,紋路形成的字,自然也識別不清,我看這個字,應該是婉字。”

沈灼灼文科腦,被沈清瑤說得有些轉不過彎來,沈清瑤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,她難道在腦海裏構建了三維圖形嗎?

天生的理科大腦啊!

“阿姐,你會造蒸汽機嗎?”

“什麽?”

正在看畫的沈清瑤楞了一下,不知道沈灼灼說得是什麽東西,“你還想吃雞?中午便是吃得烤雞對吧?我在你身上還能聞見味道。晚上不能再吃葷腥油膩的東西了,對身體不好。”

沈灼灼剛想說自己胡說,就被沈清瑤岔過去了,沈清瑤真的很會補全別人的話,而且還說得有理有據。

“……哦。”

懶得掙紮,沈灼灼直接躺平,阿姐說什麽都是對的!

“婉字是誰的盒子啊?”

說回正事,沈灼灼很好奇,黑衣人們那麽寶貝盒子,到底是有什麽秘密?

“京中名字裏帶‘婉’字的人很多,其中身份最尊貴者,就是周家二小姐——周池婉。”

周浩安的姐姐,謝秋蒔的表姐,皇後的親侄女,周家嫡小姐周池婉。

周池婉是名震京城的世家女,她身為周家唯一嫡出小姐,被人稱為天下女子表率,上一個得到如此讚譽的人,是周池婉的姑姑,當今皇後周憐。

有皇後在,還能被稱作女子表率,可見周家在造勢方面有多擅長。

因為是女子,所以即使名聲大振,有僭越之嫌,也不會被皇家問責,甚至皇家的王爺郡王,還會拼命求娶周家女兒,以獲得天下士子的刮目相待。

“如果不是公主和魏王有爭鬥,叫周家和魏王一脈生出嫌隙,那魏王妃的位置,一定是周池婉的。若有皇子,她必定是下一任皇後。”沈清瑤沒見過周池婉,對於周池婉的評價,並非出於她口。

這是謝秋蒔所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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